作者:蒋言
中国大陆正像一列长长的火车飞速前行,经济、文化还是社会、政治都在发展变化;而台湾则像一部小轿车,虽然起步快抢先一大截,可后继乏力逐渐被火车赶上。小轿车里的人只顾回头看落后自己的那一列列车厢,以为自己还是领先,却没注意到火车头早已超越,而且对方还在不断加速,自己的车速反而一点点慢下来。
“大陆有超过10层的楼吗?”“土地是不是自己圈一块就行?”“大陆有地铁吗?” 2011年,第一批到台湾上学的大陆学生,被不断问到的是这样的问题。显见台湾民众对大陆充满了误解和偏见。以前,在台湾只要谈到大陆,就有种莫名的优越感,十分在意于两岸的经济、社会和政治差异。这些差异被直接与统独话题挂钩。
马英九曾经说过,两岸统一可以参照东、西德的做法。德国统一虽说是两德合并,但实质上是以先进的西德吸收落后的东德的方式统一。外界分析马英九的隐含意思是按照正常发展规律,理应是“先进统一落后、强者战胜弱者”,大陆各方面都落后台湾所以没有统一台湾的资格。他更因此强调,等大陆民众富裕了,民主发展了台湾才会甘心统一。这一论调也被外界称为“暗独”。即虽然不敢讲台独,但这种对两岸差距的优越感已被做为“独台”或“拒统”的基础。而民进党则更直接地将台湾对大陆差距的优越感做为“台独”的理由。民进党中有人曾指说,“台湾人均收入20,000美元,而大陆只有2,000美元,双方步伐差距如此之大怎么可能会统一”。大陆和台湾若统一,“未来穷人蜂拥进入富人家里见什么抢什么”,台湾人将会失去工作、房子、社会保障等等。应该说对大陆的优越感之前的确支撑了台湾游离大陆,成为接受“独立”的民意。但是,今天呢?
大陆吸引台湾年轻人
一名就读金门大学的台湾学生,公开表达自己有强烈意愿,希望未来能投身中共。至于原因,这名台湾学生指出,中国大陆资源较丰富、未来发展较大,希望能在未来加入中国共**的行列。这样的想法,也让他作为绿营支持者的家人相当担忧,更引发台湾“陆委会”的提醒:“两岸人民关系条例”33条已有明文规定,若学生真的入共**,届时恐被处以10万元(台币,下同)以上、50万元以下罚款。这可能是一个偶然个案。但“春江水暖鸭先知”,在生活中打拼的普罗大众最先感觉到两岸的变化。
台湾大学生求职,雇主常常一开口就是22K(2.2万台币),这个数字成了难以突破的职场“魔咒”。台湾物价要比大陆高出不少。台湾网络上流行的一个账单显示:以刚投入就业市场的台北上班族来说,租金8,500元(含水电、网络)+餐费6,000元+大众运输交通费1500元+学贷5,000元+电话费1,000元,加起来刚好22K。而作为职场新鲜人月薪超过22K的并不多,很多年轻人难有储蓄。
与台湾相比,大陆大学生尽管平均起薪不高,约人民币3,000至5,000元(约台币1.46万到2.4万左右),但每年薪水调涨幅度却足以让台湾大学生“望穿秋水”。5年前,刚进中关村担任基层软体工程师的研究生小赵,税前工资不过是人民币3,700元(约台币1.8万),但历经几乎年年调薪,并在前年担任专案经理后,现年29岁的他,月薪已涨到人民币1.5万元,奖金提成另计。无怪乎台湾媒体最近做的一个调查,显示有近七成台湾年轻人愿意到大陆工作。
另据台行政院主计总处统计,台湾工资已多年没有增长,民众非常不满。2013年1至5月每人月平均薪资为49,797万元,较2012年同期减少0.76%。主要是因为年初厂商发放年终奖金减少,如果再扣除同期间消费者物价指数上涨1.44%,实质平均薪资为48,725万元,则较2012年同期减少2.16%,为近4年来最低。实质经常性薪资为36,774万元,也是近4年来最低,较去年同期减少0.76%。而这些数据在大陆却是年年见涨。可见至少在青年人的收入及生活水准方面,大陆已经在超过台湾。
文化优势倒转
真正应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句魔咒的是两岸的文化走势。30年前的80年代了,邓丽君的歌、琼瑶的小说、三毛的散文、林青霞与秦汉的电影角色以及所谓“校园歌曲”全面反攻大陆,中共经营多年的“革命文艺”瞬时被冲击得土崩瓦解。毫不夸张地说,台湾文化造就了大陆改革开放后的整整一代人到两代人。30年后,台湾后龙高铁特定区,形似福建“客家土楼”的建筑地基,却宣示了另外的意思。台湾苗栗县长刘政鸿准备在台湾复制一座福建的“客家土楼”,为此还拆掉台湾本土的“四方窑”、“八卦窑”等具有台湾本地特点的建筑。刘政鸿解释,兴建土楼是为了彰显客家乡亲文化,吸引包括陆客在内,更多的观光族群。
土楼是早期中国大陆的客家人因战乱迁移到福建,为了防御盗匪所建造的特殊建筑,与苗栗的在地文化发展并没有直接关系。其次,台湾的客家文化馆至少有十座,这座土楼真能一年到头都提供精采的陈列、展览或节目,而达到吸引观光客的目的吗?
苗栗县政府为打造后龙高铁特定区,拆除当地具有五十年历史的八卦窑,其实反映出的是内心对本土文化的不自信、不自强。就像一位学者所说,“这个东西只是一个在中国福建的特色,你移来这边,永远当人家一个小小的样品。”
以往台湾社会总会有种声音,“虽然经济上未来可能会落后于大陆某些地区,但我们的软实力却是大陆民众所称羡的”,只是近来这种声音越来越弱。大陆电视剧《甄嬛传》、《步步惊心》以及综艺节目《中国好声音》和《我是歌手》在台湾掀起高收视率,甚至有台湾电视台为了抢收视率甚至违规盗播,引发官民争拗。这些都已经说明台湾原创的综艺节目与电视剧正被“大陆产”所替代。
大陆妹的上海姑娘李娅莎,在第24届台湾金曲奖颁奖典礼上,击败台湾歌手勇夺台语歌后,更是触痛台湾社会神经。有台湾媒体将这称之为“中国侵门踏户”,有台湾作词人还质疑“难道没有台湾歌手唱的比她好吗?台语唱片也被统了吗?”有台湾网友喊出“禁止大陆人参加台湾金曲奖竞争”,就像大陆的电影在台湾金马奖上取得不错的成绩时,绿营高叫“停办金马奖”一样,这些话一方面反映出台湾社会对自己本土文化的不自信,另一方面又告诉公众,在文化上台湾和大陆已经不是以前一边倒的局势了,大陆正在变强,未来甚至有可能超越台湾。大陆文化开始潜移默化台湾了。
台式民主的金漆遭统独内斗冲刷
台湾自蒋经国始的“民主转型”,是台湾人在大陆面前最为骄傲的。也因此,台湾的民主十几年来都是华人世界关注的焦点。对于大陆的民主现状,无论是国民党还是民进党都有不少诟病,民进党更是通过邀请大陆维权人士到台湾访问,来体现民进党对大陆民主的担忧。
其实民进党不应只关心大陆而忘记台湾自己,台湾目前也陷入了民主迷思:从陈水扁到马英九内阁,官员贪污、以权谋私都没有杜绝。应该说台湾的选举民主日臻成熟,但这种成熟的选举只是被反复用在表面上的“统独”实际上是“本土”与“外来”之争,又有何意义?一个阵营提出一项主张,另一个阵营立刻就用一个相对的意见把它抵销或抹煞,很多时候一定要分胜负的根本是无关社会的对与错。正因为如此,台湾也就失去了许多在大议题、大论述上求取共识的可能;最后,这个被蓝绿撕裂的社会,就注定只能围绕著少数枝微末节的事情打转,而无法提升。
陈光诚访问台湾立法会时,正碰上蓝绿阵营在立法会上演全武行,他称“宁可在立法院推搡(推挤之意),也不要坦克开上大街、开上广场”。话没有错,问题是中共再将坦克开上广场的可能性日益锐减,而台湾立法院的火爆却没有停止的迹象,与自认为传承中华源远文化是谦谦君子的台湾人形象完全无法重合。大陆和台湾相比是所谓民主落后,但是民主如果妨碍了各方面的发展,特别是达到的目的并不是有利民生、为人民所乐见,这种民主终会被人民抛弃。因为它只属于政客而非“民”。民进党想必明白,台湾民众之所以对马政府不满,主要是感到生活水平下降、经济发展疲软,人们对未来缺乏信心。而“民主”并没有加分因素,反而导致民众更多的宣泄。
大陆今天很多方面还不如台湾,但可怕的是趋势。大陆求新求变的速度超过台湾,发展的趋势好于台湾,照目前发展看,大陆全面赶超台湾已是不争的事实。台湾“四小龙”的辉煌“昙花一现”,现在越来越成为一个世界上毫不起眼的普通地方,同大陆的声望无法相比。面对这样的大陆,民进党该如何为自己着想?
民进党做为台湾最大的在野党,也是唯一有能力同国民党竞争执政权力的政党,如今还无法找到自己在两岸中的定位,手中的台湾本钱越来越少,却仍然幻想着靠将大陆“妖魔化”来赢民心,那一定输定了,犯了早年中共“妖魔化”台湾同样的毛病。所以对民进党来说,除了确定自身对大陆的关系定位,也还要找到对大陆的新的解读,不要在大陆赢取台湾民心的时候自己却丢了台湾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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