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999年开始,纽约这群无畏的食客每月都会聚餐一次,在这个美食多多的城市享受“从鼻子吃到尾巴”的乐趣。纽约拥有数千家各具风味的餐厅,并且不断有新来的一波波移民为其注入新鲜活力,其中许多移民所在国家有食用动物各个器官的文化,而大多数美国人就算给他一把10英尺的叉子也是不会去碰这些东西的。
不过对于爱好各类动物──不管是山羊、猪、绵羊还是兔子──内脏的食客们来说,真正让他们恼火的是当他们从城市这头穿到那头去品尝一道美食却发现它已经卖完了的时候。
在五月的一次聚餐中,鲍比•戈什(Bobby Ghosh)叙述了最近去皇后区北部一家中餐馆的经历。他抱怨说,我真搞不懂,谁会在晚上七点之前吃牛鞭啊?
他们不得已要了比较有嚼头的牛睾丸(俗称牛宝),还有菜单上名为“Big Buckstraps Paddywack”的一道菜。戈什说,那名女服务员只会说中文,当他们询问自己吃的是什么时,她使劲地指了指自己的横膈膜部位。这是能让他们辨认出自己所吃东西是牛的哪个部位最接近的参考了。
他们说,吃起来比较硬,但味道不错。
戈什来自印度东北部的孟加拉邦,他曾担任《时代》周刊(Time Magazine)驻巴格达分社社长五年时间,并在香港工作过,他在两个地方品尝过各种各样的美食。由于总是追求多样化,他开始觉得各种肉的味道都差不多了。
他说,不过骆驼的眼球跟山羊的眼球可差远了。
在上东区的Sandro's餐厅,来自意大利翁布里亚(Umbria)的主厨桑德罗•菲奥里蒂(Sandro Fioriti)为“内脏食客圈”的这群美食家特别烹制了一顿五道菜的动物内脏宴。该食客团体创始人、记者丹尼尔•奥克伦特(Daniel Okrent)边吃边解释为何自己爱上了吃内脏。
他说,从小到大我都很挑食。但作为美食评论家的妻子贝基(Becky)让他开始接触被称为动物“第五部分”的内脏,于是他再也无法自拔。贝基也是该团体的会员。
他一边吃着脑花、腰子、肠和胰脏混合制成的玉米粥,一边说道,毫无疑问这中间存在炫耀的因素,但这的确是很棒的美食。
尽管他和“内脏食客圈”在纽约有许多难忘的美食体验──不过他记不起“香脆的结肠直肠”、朝鲜牛肚肉冻或中亚名为“geez-beez”的内脏杂烩等食物了──但他说最难忘的经历是20世纪90年代一次去意大利旅行途中的体验。罗马畜牧场附近的一家老餐厅上了一盘rigatoni alla pajata──一头刚被宰杀的、还带有母牛凝乳的犊牛的肠子。
工业设计师、该团体非正式组织者梅丽莎•伊斯顿(Melissa Easton)问道,这道菜让你感到恶心吗?
奥克伦特耸了耸肩表示对这道菜的认可,就像是通过了一项抗恶心能力考核。很多人都没通过。
伊斯顿说,有人跟我们一起吃了一顿饭,然后就再没回来,没有任何解释。她说,当他们意识到什么东西吃进了自己的肚子时,他们脸上流露出某种不舒服的神情。
难怪已故的卡尔文•施瓦布(Calvin Schwabe)1979年所写的有关美国人对“廉价、营养丰富且美味的”食物的鄙视的那本书名叫《难以启齿的美食》(Unmentionable Cuisine)。他认为这是“偏见或无知”。
拥有十几名稳定会员的“内脏食客圈”不但走的地方多,而且由于有记者、作家和图书出版商的会员,它也是个博学多识的组织。这并非偶然。毕竟历史上最著名的内脏食客是詹姆斯•乔伊斯(James Joyce)小说《尤利西斯》(Ulysses)中的人物利奥波德•布卢姆(Leopold Bloom)。布卢姆“吃起牲口和家禽的下水来,真是津津有味。他喜欢浓郁的杂碎汤、有嚼头的胗、填料后用文火焙的心、裹着面包渣儿煎的肝片和炸雌鳕卵。”
与大多数会员一样,伊斯顿很难说出自己吃过的最奇怪的东西是什么,因为这一切对她来说十分平常,而且通常都很美味。她吃过的最好的东西是在西村一家日本餐厅的烧烤牛肝生鱼片。
图书出版商及四本烹饪书的作者珍妮特•西弗(Jeannette Seaver)因其对家乡法国菜的喜爱在十年前加入了该组织。
她说,我们有很多内脏制作的风味醇厚的美食,所以我加入这个组织似乎很适合;吃这些东西有时候需要胆量,有挑战性,但味道总是很棒。
有些会员对下脚料的喜爱源自他们对西方过分拘谨和浪费习惯的厌恶。
在该组织6月份在中国城餐厅汾阳楼(Rong Hang)举行的聚餐上,犯罪学家利奥尼德•兰茨曼(Leonid Lantsman)边吃辣鸭舌和煨鹅肠边说,这没什么奇怪的──这对世界上很多人来说再正常不过了;如果越来越多的人吃内脏和下脚料,那我们就不会浪费那么多食物了。
这顿七道菜的大餐最开始是鸭肫,接着是更重口味的菜:福建红酒酱烹制的牛大肠以及猪肚。然后是口味略轻的青蛙腿和猪皮酸辣汤,接着是几道异域风味但非内脏的菜肴。
当一道海鲜摆在桌上时,Village Voice网站美食评论家罗伯特•西亚斯特斯曼(Robert Sietsema)开玩笑说,大家注意了,这道菜没有下脚料!
该组织目前为止还没有尝试过的一个器官是动物子宫,尽管对某些族群来说它是一道美味佳肴。
伊斯顿说,我想这道菜可能都是自己家里做,外面没有卖的。
不过如果能吃到的话她会毫不犹豫地去吃。
她说,我的脑子里是不是缺少某个部分──大喊恶心的那个部分?也许吧。事实上,这非常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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