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十字会成过街硕鼠 志愿者爱心添堵（ZT）

牛顿

泉野

被《中国青年报》评论员曹林纳入见报文章的一段网友声音被广为传播——“点击一下‘转发’就自以为经历了一场浩劫，发一个‘滚’字就自以为督促了一家慈善机构，写几句祈福就自以为参与了一天的悼念。做点什么，不代表非要挤入这场虚拟的盛宴，沉默并好好生活，不代表你什么都没做，对大多数人来说，这只是你生命中的一天。”

无所不能的网友看出了此段语录的“亮点”之所在。也即，发一个“滚”字就自以为督促了一家慈善机构。说的正是连日来被满屏喊“滚”的中国红十字会。四川雅安地震发生后，这家被郭美美搞垮了的官方慈善机构，面临着新一轮的信任危机，俨然成了过街硕鼠——人人喊打。于是，民间舆论场一边在言语上口诛笔伐，一边在行动上绕道而行拒绝向红十字会捐款；主流舆论场一边急嗷嗷安抚受伤的红十字会要以“埋头苦干”和公开透明赢得民心，一边奉劝民众在灾难面前不妨暂且撇弃前嫌，握手言欢。

红十字会屡遭谣诼

20日，@中国红十字会官方微博发布消息，“雅安地震发生后，总会立即与四川省红十字会取得联系了解灾情。四川省，雅安市红十字会已派出工作组赶赴雅安，省红十字会救援队已集结完毕，做好出发准备。总会工作组正在赶往机场赴灾区考察灾情。”此消息一经发出，旋即招来一片“滚”的骂潮。爆此粗口者，不乏@北京厨子@宁财神等大V意见领袖。骂声之外，最有力的说明，当属红十字会收到的与壹基金相去甚远的募捐款项数额。

问题来了。“考察”一词的不妥帖使用被网友拿来开涮。情急之下，红会不得不连发两条微博进行澄清并致以歉意。“‘考察’两个字完全用错了，我们的16支救援队伍是去救灾的，是去救伤员的，是为灾区提供饮用水、医药及保持灾区医疗卫生，防止灾后疫情发生的。”出自红十字会会长华建敏之口的此段肺腑之言过后，官微操作人员深得要领，“考察”一词旋即被中性色彩的“评估”取代。

措辞不当的失误过后，红会复又自找麻烦，在“孤岛”宝兴县竖起了募捐物资的招牌。@第一财经记者最先发出现场图，没有过多评说，但明眼人一看即懂。面对如潮而至的口水，@中国红十字会社会监督委员会声言，已经致电宝兴县红会，对方表示“马上予以纠正”。

有图有真相，在郭美美事件前头顶着慈善光环的红十字会，显然对微博时代的信息喷涌有点措手不及。这不，红会面临的另一场质疑风波，也由一张图引起。21日中午，中国红十字会总会发布一张现场工作照，画面主角是自家党组书记赵白鸽外加一名佩戴着手表的神秘男子，并附上简短文字说明——“刚经历了一场余震，坐下来吃碗泡面。”

吃泡面本没错，但却换不来多少正面鼓励；吃泡面也不是重点，神秘男子敢于在公众面前亮表才是关键。这让公众不由地联想到了地震首日陪同李克强视察的芦山县委书记临时摘去手表在手腕上留下的清晰表印，再想想“表哥”杨达才一笑成名、因表落马的经历，不得不为此神秘男子弱弱地“捏一把汗”。因为网友猜测，他极有可能是潜伏在红十字会的另一“表哥”。

捏汗只是变相的调侃，人肉出此人身份、此表身价才是正事。于是鉴表专家@花总丢了金箍棒被紧急召唤出来以正视听。先是以“救灾第一位”推脱的花总，在众网友的齐声吆喝声中只好出面，说了一句“普通款不贵”，“可能是浪琴”。如此回答显然没能让网友满意，因为比起那只在县委书记腕上留下表印的价值21万元的“江诗丹顿”，“浪琴”显然要逊色很多。

夜幕临近，@中国红十字会社会监督委员会官方微博终于按捺不住了，只好再次顶着重压出面澄清。“有网友举报称中国红十字会总会中午发布的这张照片中的男子疑为红会工作人员，并佩戴浪琴表。我们也认为发布此照片欠妥。经调查，该男子系新京报记者李超，照片系他今天中午采访赵会长边吃边聊时所摄，其红色外套为红会所赠，手表系其女友在韩国购买，价格约400元人民币。”虽然红会官微及时删除了此前附带着照片的文字，但为避免引来公众“欲盖弥彰、及时删帖”的责问，红会监督委员会还是勇敢地在调查报告的文字后贴上了原图。

经过两张照片引发的讨伐战，红会再回过头来反观@老徐时评的温馨提示，或许更能大彻大悟了罢。“红十字会刚在微博上收获了十几万个‘滚’字以后，不但不吸取教训，刚跑到灾区就又得瑟，发官微并配图吃泡面，立即遭到上万网友炮轰。网友批他们肥头大耳戴着名表吃泡面是作秀。这种照片往微博上放其实就是找骂。红十字会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少秀多做，以挽回失掉的公信力，而不是吃个泡面还要秀一下。”

红会与壹基金有无关联？

少秀多做！吃了哑巴亏的红会，果然收敛了不少。但身陷信任囹圄的红会即便“埋头苦干”，还是难逃谣诼之攻。首先是质疑红会向台湾红十字会收取“500万买路钱”的声音。媒体报道，台湾红十字会组成救助队打算去四川协助，但被中国红十字会要求先援助500万元人民币才可以进入灾区。有声音将此定为“买路钱”，广泛散播后，红会秘书长王汝鹏据理力争——“这个消息纯属谣言，台湾救援能否进入，不取决于红会，而是由国务院抗震救灾指挥部决定，再由外交部掌握政策和协调。”再附上台湾红会的严正声明，此次谣诼才渐趋平息。

不过，在经济学家何清涟为BBC撰写的《宣传的“漏舟效应”彰显制度失败》中，已经将此定为一场“高明的骗术”传至世界各地。与此同时，被冠以“骗术”的，还有在地震中以绝对优势大胜红会的壹基金。地震当天，即有网友质疑壹基金也是红十字会架构下的。甚至有网友扒出了壹基金英文官网Donation页面，以证明两者血脉相连。对此质疑，在灾区吃泡面的赵白鸽作出回应，坚称“二者没有任何关系”。

面对众网友“也要小心壹基金吃独食”的提醒，创办人@李连杰在第一时间出来辟谣。“壹基金是注册在深圳的独立法人组织……所有善款由招商银行托管，为专用账户。任何组织、个人都不可能私自动用。理事会也会用集体的专业知识，保护善款透明、有效运用。”同时，李连杰还不忘替“失宠”的红十字会说几句好话，“要允许任何一个公益组织在成长过程中出现技术选择的偏颇。毕竟，红十字会在人类历史上做出过很多贡献。请大家对红十字会的工作给予支持。”

同样前来为红十字会助力的，还有评论员杨禹。作为经常出现在央视镜头前的杨禹，果然能充分发挥中央精神，言辞间无不渗透着官方强调。“窘境中的红十字会，唯有不计毁誉、埋头苦干，才能重塑信任。中央要求党员干部‘照镜子，正衣冠，洗洗澡，治治病’。

此刻在灾区，对党员干部来说，没有条件照镜子，人民群众的眼睛就是一面镜子；没有条件洗澡，你流出的每一身汗水，就是最有利的洗澡水”。刚刚亲历了美国波士顿爆炸且负责壹基金运作执行长的王石也来喊话，“不能因个别事件，失去对红十字会、传统民政系统赈灾期间发挥作用的信任。”

网民的记忆从来不会失效——被视作三聚氰胺元凶的牛根生也伴随着红会再次被挖掘了出来。所以，当看到牛根生之名赫然位列壹基金理事名单中，自诩为左派主席的@染香发出呼吁：“自牛根生未道歉负责之前，请拒绝向其捐款。”军事专家@赵楚再来接力，“除了牛根生，那22家毒奶粉也不应该原谅。”出版人@王小山则试图挑逗网友情绪，“重大公共是食品安全问题，人家还没有认错，屌丝们已经‘宽容’声一片，百思不得其解。”

救援志愿者爱心“添堵”

当然，在地震面前同样百思不得其解的，还有听闻地震来临便赶赴第一线表达爱心的志愿者们。志愿者未带食品、装备进入灾区，媒体追问：谁“志愿”谁？汶川“的哥”队满载救灾物品赶赴震中，原本是知恩图报的真情演绎，最后却不得不顶着“添堵”的骂名落荒而归；还有一张被广为传播的战士点燃香烟祭奠战友的照片，原来一救援军车为了躲避私人车辆不幸坠崖致2名战士丧生。一桩桩鲜活的案例，一边拷问着举国体制的不合时宜，一边也唤来了国务院的严格律令。

面对汹涌而至造成道路拥堵不堪的志愿者，北京方面22日颁布富有争议的禁令——暂时禁止私人志愿者和民间社会团体进入灾区。紧随其后，四川多所大学也向学生发出通知，要求他们不要动身前往灾区，同时鼓励他们以献血的方式做出贡献。当局劝退爱心救援的举动，虽然让志愿者的积极性极大受挫，但再反过来看看赫然张贴在各大门户网站的《浙江赴川救援队遭遇滑坡与后方失联》、《有的救援队路上被堵10个小时》、《一名志愿者遭坠石砸中去世》、《芦山重灾区缺水缺粮缺药交通拥堵无法送达》之后，总算能掂量出“理性救援”的真实分量了。毕竟，因为“添堵”，连副总理汪洋都只好下车步行了。

如果说“大眼”@李承鹏带领的救援队被@司马南漫骂，带有左右派之间的私人恩怨，那么《生命时报》“志愿者去灾区先问自己几个问题”的建议则显得更为客观中立。“1、我为什么要去救援？是为了对方的需要吗？还是为了自己贡献爱心的需要？2、知道当地人最需要什么吗？你到那里去做什么？3、是否找到了正规、有资质的组织？4、从灾区回家后的工作和生活安排好了吗？”此番自问更进一步扩大开来，当地震以近乎极端的方式，将众人推到了人性审判席中央时，不管是受灾者还是施救者，复又自觉不自觉地开始扪心自问一个看似虚无缥缈的哲学问题——“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

自问之余，不妨再来听听中央的声音。习近平在同俄罗斯总统普京通电话时表示，“中国人民一定能战胜灾害、重建家园”。此表态已以大字号黑体字呈现于人民网头条，并被在灾区设立临时应急广播的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第一时间送播至四川雅安。不过，战胜此次灾害容易，重建雅安家园也不难。难的是，失却的公信力如何重建，灾害如何提前预知并避免，爱心如何能以更恰当的方式得以彰显……所有追问归结为一句话：没有反思就没有进步。

这样的震，太恐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