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版小零十二钗之第一钗

happyandre

第一釵

一入深宮內，念念不見春————蔡少凌

    道人在萬花之中，且行休息，口中吟誦著剛剛偶得之詞，癡癡的悵惘。想著如斯光陰美景，今後再不屬於自己，曾經風華正茂，也抵不過這鏡中先斑，這歲月如斯，人之常情。不諳道人坐在一株樹下，想那警幻仙子之言，要自己重新評點小零十二釵。四年之前，自己亦在此地駐足流連，著書立說，尋花問柳，如今四年已過，故地重遊，似乎又觸目傷懷。當年正值青年，在萬花苗圃中盡情奔跑，如在林中穿梭的小鹿，似乎現在老成持重，再不負當年快樂的自己。警幻為何獨選我重評這十二釵呢？想著中原大地，能人輩出，欲尋這多情妙筆之人，想必成百上千，單我這個兩袖清風的道人入她老人家的法眼？也許是了，我如今幾入空門，警幻想是因為信我可以作柳下惠，不催折玷污了她這十二釵吧。

    不諳道人兀自胡思亂想，忽然一陣清風徐過，沁人的芳菲裊裊襲來。道人一陣心喜，站起身來，舉目四望：好一派宏大的花園，萬花丛中，奇葩異草，爭奇鬥艷，有的正值花期，葳蕤綻放，有的形容尚小，含苞欲放，即使那垂暮之花，都是秀色可餐，每一株花朵，都是被上蒼呵護的精品，想拿凡間之花，要麼過於妖嬈失了水準，要麼東施效顰甚于土氣，比來比去，都不似這天上桃源渾然天成，落落大方。四年之前，並不見如斯春色滿園，四年之後，真是長江水後浪推前浪，這花兒都是一代新花換舊花啊。

    不諳道人想道，如此大的花園，似乎朵朵鮮花都如此光彩美艷，哪裡去尋找這與眾不同的十二金釵呢？道人迤邐慢行，心下有些焦慮，想昨夜未寢，似乎有些乏累，現在時間尚早，又不急於一時，莫不到湖邊小憩，一了這心下之憂？想到此，行到水窮之處，坐看雲起之時，正歎詩佛之妙，忽見水流之上飄來一行紙箋，上面放著一隻燈燭，在夜晚時格外醒目。道人心下一凜，順著方向望去，見不遠處有個白衣花朵，在湖邊祈禱。趁著月色，看著花兒，皮膚白皙，眉眼之中說不盡的陰柔甜美，鼻骨高挺，臉帶桃花，毫無濃妝艷抹，真乃天然去雕飾。月色之下，衣袂翩翩，好一個沈靜溫柔的美少年。道人心下一怔，走過去問道：“這飄來的天燈，是你點放的嗎？”白衣花朵道：“正是在下。在下是否打擾了道人的清夢，在下實在是過錯過錯。”聲音嬌美，聽來讓人酸癢難耐。不諳道人笑道；“當然沒有，貧道只是湖邊小憩，並未入睡。倒是此時已過子時，仙葩理應睡覺才是，為何獨自在此祈禱？”白衣花朵歎了口氣，緩緩道：“其實沒什麼，只不過心下無聊罷了。”道人笑道；“想你這少年仙子，正值盛年。為何不養精蓄銳，明日正好呼朋喚友，觥籌交錯，或者秉燭夜遊，為了將來金榜題名。在此作司馬牛之歎，似乎有些格格不入。”白衣花朵道；“你這道人，難道年輕之人都要呼朋喚友或者秉燭夜遊先是正理？我本性淡雅，素不喜與那些臭男人為伍，每每打球運動，都是汗臭無比。更憎那點燈耗油之徒，空談凌雲壯志，豈不都是為了鯉魚躍龍門，封妻蔭子？此等庸俗之事，要那些鬚眉濁物去作好了，本少爺不惜此行。”說的鏗鏘有力，恁得嗓音過於柔美，也聽得出擲地有聲。道人不免一聳，想不到這白衣花朵，如此與眾不同。

    不諳道人正色問道：“估不到你青春年少，卻有如此奇思妙想。請問公子仙鄉何處，姓字名誰？”白衣花朵道：“我本是江南溫州蒼南人氏，家姓蔡，雙名亮亮，字少凌，你叫我蔡少凌就是了。”不諳道人道：“蔡少凌，卻是個清麗脫俗的名字。”蔡少凌道；“總之希望這個名字要不落俗套就好。”不諳道人又問道：“少凌，也許從小就有凌雲之志吧。那麼蔡公子不求功名利祿，你的凌雲之志又什麼?難不成如賈府紅樓的寶玉終日與脂粉為伍么？”蔡少凌道：“人之一生，何必求許多榮華富貴？安樂平穩一生足矣。只不過想我飄零公子，只求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尋個正經人家，也就隨他去了。”不諳道人搖頭道：“蔡公子怎說得如此話來？想你才貌出眾，又豈是尋常之輩可以配得？將來勢必另一個才貌出眾之人，才可以與你配為佳偶。”蔡少凌道：“想我身旁這些小零姐妹，俱都是品級優秀之物，有些老大嫁作商人婦，後者入得豪門深院，自此都是音空信杳，都不知她們是否幸福安樂？我頭先點天燈許願，也是希望自己將來尋個愛我知我之人，安享一生時光。”不諳道人聽後，良久不語，而後慢慢起身，歎道：“自古造化弄人，你又怎知你將來能有什麼境遇？如今你正值年華，理應習得更多本事，如今只是無妄空歎，豈是正理？”蔡少凌道：“我本想你道人遁入空門，是個耳根清淨之人，不想也如此庸俗。將來若尋得佳偶，難道是愛我本事不成？我只求平凡一人，平凡一生，快樂足矣。”

    不諳道人不再多言，稍稍走了兩步，不免回過頭來，月色之中，蔡少凌更是妖嬈動人，道人慢慢歎道：“希望你早日尋得此人，白首偕老。想你如斯貌美，送你古風詩一首，你將來際遇如何，一切盡在詩畫之中”說完朗聲唱道：

“皎皎寒月夜，淙淙澗水聲。鳥寂林間繞，燭綽谷中明。粉妝羞宋玉，皓齒妒徐公；雙眸生嫵媚，一笑醉傾城。采蓮江南尾，風華正甌城。不求翰林酒，只緣不了情。蒲柳三春外，桃源一點紅。摯愛難相聚，姻親最難容。寂寞催鶴發，相思誤殘生。唯有東流水，千里續衷情。何日春常在？風雨冷宮城”

    蔡少凌雖不諳古文，也粗通文墨，知是不祥之詞，乃嗔怒道：“道人何故胡言亂語，這亂七八糟的詩詞是個什麼東西！”不諳道人笑道：“一切自在天定。那三生石上早已暗刻姻緣，機緣何在，我是不能說的。”說完歎惋數聲，徑自走了。蔡少凌在後面不聽追問，道人聽了只是搖頭，心中想到；“這個白衣仙葩，天姿非凡，只願求得白首一生，可惜造化弄人，也註定是寂寞終老。”

    原來這不諳道人，幼年偷學五行八卦奇門遁甲，頗有未卜先知之能，悉心觀察蔡少凌眉宇之相，亦知其半生命運。數年之後，卻有那深宮之中非富即貴的有緣公子與蔡少凌知交相會，皆為連理，蔡少凌嫁入深宮，使奴喚婢，本是快慰。未料這深宮公子命數遭劫，觸怒聖主而遭鴆殺，蔡少凌乃有罪之婦，罰作官婢，年年不見春日。想這如花美眷，婚後不及三春遭此大厄，最後含恨而終，終也是劫數難逃，前世修來的因果。

    不諳道人暗思道：人間最難事，莫過於尋得一天作佳偶，並且不離不棄，蔡少凌雖然覓得佳偶，卻橫遭不幸，想這人生之中，能有多少完美之情呢？

也许前世今生。只管临末了，向孟婆多要几碗汤，把所有的所有都忘得彻彻底底，才好。

PS:此钗玉面清新啊